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的岁月沉淀了太多的父爱。记得上学时,父亲每天早晨五点刚过就要起床,即使是风霜雨雪的天气,他都要喝煮开的罐罐茶。茶叶是最便宜的,但父亲一边烤着馍馍一边喝得那么起劲,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其实,如今想起父亲早起并不是为了自己。因为第一壶水开后都是我们这些上学的孩子用了。刷牙,洗脸,有时一壶不够,他老人家总是不厌其烦地烧第二壶,第三壶。然后就是把烤好的馍馍一人一块放在我们的面前。直到我们背上书包走出家门,他才坐下来烧他的罐罐茶,品尝他的浓浓茶香。不过,出门时,我偶尔回头看父亲,父亲总是歪着脖子在吹火,因为泥炉子是最容易熄灭的,尤其是在严寒的冬晨。常常遗憾,父亲要是健在该有多好!孩子们一定会给他买一个电茶壶。那时,炕头按一个插座,父亲就可以坐在热炕上,看着电视,听着朝日新闻,嘴里咬着可口的香馍,品着浓浓的龙井或上好的毛尖,怡然地享受晚年生活了。哎,“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长叹原来如此让人揪痛。
姊妹们 逢年过节,大家坐在一起 总是念叨父亲大年三十做的扁食。我们可能这辈子再也品尝不到那地道的美味了,因为那是父亲独有的味道。每当自己效仿父亲的做法却始终吃不到那个味道时,对父亲的思念就更加浓郁了。虽然岁月匆匆,十年已去,但每逢过年父亲坐在正房的椅子上,两手搭在两膝上,看着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内孙外孙、一大家子拥挤而快乐地围坐在一起品尝着他亲手做的佳肴时,脸上幸福的表情依然那么清晰,亲切。还记得,刚结婚那年,春节回家,刚进家门放下东西,父亲把我叫到东头的小房子,指着一盆煮好的鸡肉,父亲把筷子给我,迫不及待地让我吃。我吃了两口,满嘴的鸡香到现在回味无穷。只是当时我知道父亲也舍不得吃一块,因为这一盆鸡肉在他手里可以调配出多种诱人的菜肴来招待亲戚朋友(当时人们的生活水平还比较低)哪像现在,父亲炖的鸡肉香就是在大酒店都品尝不到,更不用说在我们这些并不擅长做饭的女人手里了。哎,也许父亲在天上正责怪我们为什么在他老人家健在的时候不向他学习呢!他肯定会说:“一群懒蛋!”
说起学习,当年女孩子能上高中的没几个,尤其是在农村,尤其是在那困难的年代。女孩子要么是自己学不进去,要么就是父母不让上,想让她们早点嫁人。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慈祥的母亲,更有一个开明的父亲。他一直默默地支持我的学习,即使在当时,我已是一个剩女。记得高考那年,当传来我被录取的消息时,父亲一大清早就到集市上买菜买肉,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并不准确,是同学看错了,我落榜了。当我急着赶回学校想看个究竟时,半道上我碰见了兴冲冲的父亲,胳膊上挎着一篮子的菜,虽然是上大坡,但步子还是迈得那么大。老远能看见他深邃智慧的眼睛射出的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可他老人家不知道这一幕在她女儿心中已经化为了永远的伤痛,永远的愧疚和不息的动力。如今,当一切实现,当自己终于成为一名公务员,当一切按照自己的目标生活时,父亲却已不在了。
2013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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